鬼卿卿只想躺平

作品禁止二改二传!除非经过我的同意!
杂食党,不拒同担!友好相处嗷!

屋顶情缘(原名“爱你在心这口咋开”,萧平旌x飞流,琅琊榜拉郎配,全一发。)

戳我萌点甜到爆炸啊啊啊

秋耳:

注:两府毗邻设定来自po主“22px到喵星”


金陵城里有两座毗邻而立的宅邸,厚重古朴的是长林王府,雅致精巧的是苏宅。
长林老王爷功勋卓著,长林王府自然也是金陵城中重地,但苏宅的主人苏哲先生,却是一个神秘人物,看着一副病弱模样,实则谋略筹算无人能出其右,又风雅无匹,颇得王侯权贵赏识,传言有帝师之能。
苏哲有一贴身侍卫,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儿郎,却身法诡谲武功极高。是时京中局势皆定,苏先生出门的时候身边便常带了他,也不再隐了身形。
少年生了一副极好的相貌,却寡言少语,似乎天生冷情,执着于挂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于金陵城中飞檐走壁招猫惹狗逮鸽子,成了忙碌的老百姓头上时常掠过早已见怪不怪的一道风景。
直到有一天,一道风景变成了两道。


初遇


长林府二公子从琅琊山上归来,又恰逢老王爷和世子都在京城,长林王府前所未有地热闹。只是这二公子未进门先跑出一身汗,最可气的是人还没追到。
罪魁祸首竟是个阴魂不散的主,萧平旌刚进院就看到旁边宅子的屋顶上坐了个人,立时飞身上去,二人再次缠斗一团,直至惊动双方大人,老王爷一声怒喝,苏先生轻招下手,把两人各自喊回了家。
萧平旌在琅琊山呆了两年,不认识这新邻居,被亲爹责骂一番后,被大哥提溜去了苏府赔罪。他自知理亏,又有大哥在旁,不敢怒也不敢言,乖乖地给向苏先生问好。
苏先生是个极有修养的温雅人物,只道小事不必放在心上,走到门口唤“飞流”。门外一片空荡荡,什么也没发生……苏先生的声音严厉了一些,又唤了一声,这才从上方翻下来一人来,正是白日的少年。
他的表情跟白日萧平旌所见倒有所不同,眉头微皱,嘴也撇了起来,怎么看都是一副委屈模样。
萧平旌被大哥给了记眼刀,拖拖踏踏地走过去赔礼,道自己白日太过唐突,见王城内有人肆意横行没忍住就插了一杠子。他做了一个礼,然而受礼的人却完全不承情,眼神都没给他一个,一张脸又挂满了冰碴子。
二公子不是个隐忍的主,也不再端着有礼的世家公子模样,一甩手不干了,鼻孔跟着朝了天:“你什么意思啊?”
少年看了他一眼,继续只留一个侧脸。
“嗨我说你这人有没有教养啊?!”萧平旌就差上手把人肩膀掰过来了。
大哥眼看自己再甩眼刀自家弟弟也接收不到了,气焰愈发嚣张,明明来赔罪的反而快成问罪的了,立马出声喝止,向苏哲赔礼。
苏哲不甚在意,只笑道:“飞流被我惯得骄横了些,还请世子和二公子不要放在心上,回头我再教训他。”
这边的两个大人你来我往,那边两人也没少交锋,激得萧平旌被大哥拽走时还是气哼哼的,临进府前才找回一丝理智,想起自己彼行的目的,撒娇耍赖让他大哥别在父王面前告状,得了允诺才回了房。
这厢梅长苏坐回桌前,等飞流快走出门了,抬眼看了下把人喊了回来:“说说吧,怎么了?”
飞流不出声,只气呼呼地盯着他看,嘴委屈地抿起来。
梅长苏把手里的书卷起来,敲在他头上,轻笑道:“行啦,苏哥哥没生你气,别那么委屈了。”
飞流这才开口道:“小白。”
他只说了两个字,梅长苏却明白了:“你去送小白治伤的时候,被二公子打断了?”
飞流继续气呼呼地点头,转头出了门,半分钟后带回了一只受伤的鸽子,伤处刚被包扎好,看起来仍旧气息奄奄。梅长苏细细查看了一番,安慰道没什么大碍,多养几日就好,又给飞流剥了橘子,这才让他又重新开心起来。


和好


次日,长林二公子有点蔫。
二公子是个善于反思自己的好青年,从大哥那里听来缘由,越想越觉得愧疚,觉得自己昨晚的语气太嚣张。
二公子也是个偶尔愿意拉下脸皮的好青年,想明白了就扔了手里被蹂躏了一上午的橘子,出门准备去苏府。
想什么来什么,他一出门就看到临边宅子房顶上坐了一个人。
萧平旌纵身跃上屋顶:“喂,干什么呢?”
没回应。
莫生气莫生气。
他看见了飞流手里捧着的鸽子,语气一下软了:“这就是那只鸽子啊?哎,你别跟我一般见识,我就是一时没忍住,跟你道歉行了吧?你说你也真是的……”
眨眼功夫飞流已经坐到了另一间房子的屋顶上,继续逗鸽子。
他人生气我不气。
萧平旌咬牙切齿地回了府。
今天梅长苏不外出,飞流就继续在房顶上晒着太阳玩鸽子,本以为苍蝇走了,谁知道没过一会儿又飞回来了。
这人有点烦,飞流不想跟他说话,也不玩鸽子了,还不如回府去吃桂花糕,却被突然伸到眼前的一只草编鸽绊住了脚。
萧平旌看他这反应,不由在后头扬起了下巴挑起了嘴角,再开口时已是一片真诚,就是没忍住露出了点小得意:“怎么样?想要吧?”
飞流终于正眼看他了,一双眼睛极澄澈,重重地点了两下头。
萧平旌被他看得一愣,本来就是打算送给他的,这一会偏偏又话唠属性发作:“我跟你讲,这是我有个朋友手编的,你想买都买不到。不信?哪天我带你逛遍这金陵城,看能不能找到!”
飞流的眼睛跟着他手里的鸽子走,盯了半天也没见这人有给的意思,索性直接上身抢了就跑。
二公子带着戛然止住的话音,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,以及空荡荡的房顶,再一次默念平心静气。
晚间,梅长苏卧在床上看书,飞流靠在他床旁边玩那只草编鸽玩得专注。
“飞流。”梅长苏唤了他两声才唤回神来,“哪里来的小玩意儿?”
飞流献宝似的把鸽子举给梅长苏看,梅长苏接了夸精致又还给他,飞流心满意足地接过去,开口道:“隔壁。”
“是长林二公子送给你的?”梅长苏笑道,“二公子都示好了,你也别再生他的气了。”
飞流有点心虚地继续摆弄起手里的东西来。


分享
 
萧平旌被老王爷禁了足,说什么在府里看看书养养性子,便整日趁老爹老哥不在家时飞上屋顶找飞流玩。
他上屋顶还非常好学地记得带着书,据说是老王爷回来会抽查,但看了两个字书就彻底沦为了摆设,只盯着玩草编鸽的飞流看。
“诶我说你玩了它这么多天了还不腻啊?”
那只鸽子的伤势好得很快,没几日便扑棱棱能飞了,飞流又得了他的东西,对他的态度便不像以往那样针锋相对,破格赏赐了一个眼神。
他看着萧平旌有点无聊的表情,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,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纸包,打开递给了萧平旌。
萧平旌一愣,是桂花糕,他伸手去接,飞流没松手……
他识趣地从里面捏了一块,飞流也拿了一块出来吃了,剩下的又包好揣了回去。
萧平旌切了一声:“小气。”
飞流看他一眼,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来,打开给了他一块,自己拿了一块,重新放了回去。看萧平旌吃完还看他,这下他有些恼了:“还有苏哥哥。”
萧平旌看他的表情觉得很好玩,非常想逗一逗:“你还有那么多,再给我一块怎么了?”
飞流直接忽略了他。
“难道你的苏哥哥就比我重要那么多倍吗?”
飞流真诚地点头。
萧平旌表示自己还是看书吧,明摆着的事情为什么要自取其辱!
 
 
打架
 
萧平旌在城中闲逛,偶尔碰上个人问问哪里有好吃的糕点,满载而归的时候突然听到前方的喧哗声。
飞流一脚将两人踹飞,再想出手时突然横钻出个人拦住了他的攻击:“喂你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,天子脚下岂容你随便伤人?”
萧平旌再次挡住飞流的一击,暗暗心惊,只听大哥说过他的武功极高,却没想到能精练狠辣到如此地步,排上高手榜前三绝对没问题。
他不想惹飞流生气,寻机会凑他耳边道:“交给我行不行?我帮你讨回公道。”
飞流停了手,只是仍旧气哼哼的。
萧平旌整了整衣服,向地上鼻青脸肿的两人道:“怎么回事?”
那俩人认得长林府的二公子,立马鬼哭狼嚎说自己冤枉,看到萧平旌不耐的脸色,自知无法只得交待:“我们可能随口说了几句,冒犯到了飞流少爷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萧平旌直接翻了脸,一脚踹了上去。
“萧平旌!”荀飞盏赶过来,“你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,天子脚下岂容你随便伤人!”
……
回去的时候,萧平旌才想起来买的糕点,打开发现已经碎了一堆,他从里面挑出来一个相对完好的,递给了飞流。
飞流边吃边道:“是苏哥哥。”
萧平旌没听明白,回以一个疑惑的眼神。
飞流吃完了手中的糕点,边伸手去接第二块,边道:“不是我,是苏哥哥。”
到了手边的糕点飞了,萧平旌收回了手,塞进了自己嘴里两三下嚼完了,只是吃得太急噎个半死。
 
 
逗弄
 
萧平旌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新乐趣,每天都想逗隔壁府上的少年玩,结果每每到最后,看着那人一双干净的眼睛乖巧地望着自己,边听边点头时,内心又升起一点怪异的愧疚。
然而等到下次见面,又是忍不住地嘴贱。
他随手揪起一棵屋瓦上长的细草茎,叼在嘴里晃来晃去:“你知道我的绰号是什么吗?寒潭小神龙。”
他拿草茎有绒毛的另一端去撩拨飞流的头发:“你见过龙吗?我跟你讲,我去过一个地方,就叫神龙潭。据说下面有一条黑龙,有一天,那条龙出来了……”
他顿住不说了,飞流扭头去看他,草茎因为他的动作缠了两缕发丝。
萧平旌细细地给他整好那处的头发,接着说:“结果,那条龙刚出来,就遇到岸边的一个美男子,一对比又羞愧地回去了。”
飞流皱了皱眉,显然是对这个结果不满意:“那它还出来吗?”
“出来啊,所以到时候我带你去,他一见咱两个大帅哥,嘿,保管羞得再也不好意思出来了。”
飞流这才觉出受了哄弄,登时拽下了旁边长的一丛草,把绒毛全都按在了萧平旌脸上。
萧平旌拽住他:“干嘛呀?怎么说翻脸就翻脸,再说我寒潭小神龙可是一点都没掺假。”
飞流本想走,忽然抓到了什么:“寒潭?”
“嗯,对了,我跟你讲,这寒潭底下的石头可好看了,你肯定喜欢,你想不想去琅琊山玩?”
飞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:“琅琊山?”
“听过吧?我们琅琊阁虽然不涉足世事,但在这世间的名声倒还是响的。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事,告诉我我去帮你问。”
破碎的绒毛被风吹得粘在了飞流的头发上,他的拳头捏紧了:“蔺晨?”
萧平旌笑着看他,有点惊讶又有点欣慰:“你竟然知道阁主,他……诶?你走什么?喂!为什么要朝我扔东西……”
长林二公子很委屈。
飞流很气。
怪不得老是来逗他,原来是一脉相承的两只貉。


分别


飞流这次看来是真的生了气,还是比较大的那种,萧平旌对着屋顶望眼欲穿了两天都没看见人。
路过的蒙浅雪顺着他的眼神往外看:“你在廊下坐着干什么?”
“大嫂,你说隔壁府上的屋顶是不是该修了啊?”
“……”蒙浅雪点破他心思,“跟飞流吵架了?想见人就去府上找呗,好好跟人道歉。”
一颗小石子飞出去,越过了两府的围墙,没引起什么动静。
萧平旌气道:“我又没做错什么!谁知道怎么惹到他了!”
蒙浅雪看他这副小孩模样只觉得有点好笑,但又见不得自家弟弟不开心,道:“你现在不去接下来好多天就没机会了啊,我刚刚听见父王和你大哥说,过几日你大哥去监督粮道的修建,让你跟着去呢。”
萧平旌霍地站起来:“什么?”
他话音还没落,走廊那头就响起老王爷的声音:“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!”
萧平旌赶紧行礼,又被父王训了一番,叮嘱好好跟着大哥历练。旁边的萧平章收到他求救的眼神,回了一个无可奈何好好听的眼神。
行程比较急,萧平旌下午磨磨蹭蹭还是去了苏府,谁知连门都没进,就被黎管家告知苏先生带着飞流出门去了,要三四日方能回来。
没想到,连走前也安生不了。
飞流和梅长苏三日后才回来,一入府黎叔就急着请大夫帮梅长苏检查身体,确定无碍府里才又恢复往日的节奏。
只是,飞流却有些不大开心。
梅长苏早觉出来了,这孩子好像有了些以往不曾有的心事,不由暗道长大了。
飞流在屋顶上等了一下午都没看见那人半个影子,又想起来上次见面是不欢散了的,接下来自己没打招呼就跟着苏哥哥出了门,会不会他觉得自己还在生气?
他从屋顶上跳下来进了屋,揣着东西出门的时候被梅长苏喊住了:“飞流,拿的什么?”
飞流转过身,怀里是几个橘子,这品种味道极好产量也极少,这两年江左盟都会送苏府来一些。
梅长苏逗他:“要拿去给二公子吗?可是苏哥哥也想吃怎么办?”
飞流毫不犹豫地取了三四个给他,还剩了一半,梅长苏继续道:“怎么?只给苏哥哥这几个?”
飞流看了看手上剩下的几个橘子,停了一瞬,然后还是朝梅长苏伸出了手,那是一个全然给予的姿势。
梅长苏笑了笑,忍不住揉了把飞流的头发,在心里叹道傻孩子。
他把橘子都拿果盘装起来,一并给了飞流,道:“二公子和世子去监守粮道修建了,没半个月回不来,你拿着上去,把橘皮放果盘里再拿下来。”说完又接了一句,“不能像上次那样,从屋顶往下扔果核砸到人。”
飞流却不再想吃那些橘子了。
他每天都往屋顶上去观察临府的情况,有次还往那边的屋顶上飞了飞,结果惊动了长林王府的守卫,惹起了不小的动静。
他想,等那人回来,他再也不跟他生气了。


受伤


结果萧平旌这一走却不止半个月,回来的时候距离出发日已是一月有余,还是被扶着进的府。
同行的是一个叫林夕的姑娘,是济风堂的医者。在萧平旌为当地暴民所伤时,她正好也在,而且萧平旌这伤和她也有些渊源。
其实那一击她是能避开的,只是萧平旌自以为她身为医者不懂武,强行过来插了一杠子,虽说他反应够快,却也在肩膀上被划了个口子。
那刀却是淬了毒的,幸亏不是什么无解之毒,只是总归要受些皮肉苦,身体也亏空了些。
平章回来就进了房与老王爷商议事情,怀疑那并不是一起普通的暴民事件,毕竟哪有普通百姓知道往刀上下毒,而且身手也高得很。
平旌被安置在床榻上不允许随意走动,林夕检查了一番,确定恢复得挺好,便收拾药箱辞了别。
习武之人身强体健,萧平旌觉得自个除了身子有点虚,其他也没啥大毛病。而且,他心里还牵挂着事,看大嫂去监督熬药了,趁屋里没人就想往外溜。
一出门正好和他老爹打个照面,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自己已经好了,还是赶紧叫疼叫惨点来摆脱一顿打。
老王爷却意外地没多斥责他,盯着他乖乖回了床,又替他掖了下被角,看了他半晌最后拍了拍他的手。
萧平旌睁开闭上装睡的眼,只看到父王往门边走的背影,还有头上花白的发,一时间心酸又愧疚,也不再折腾了,躺了没一会儿就沉入了睡眠。
飞流也注意到了长林王府的动静,只觉得不同寻常地喧闹,一颗心不知道为什么就剧烈跳了起来。
他扒在墙头上,一方面想去一方面又想起来前段时间的闹剧,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
正好萧平章处理好了事情,想去看看弟弟,转过弯就看到隔壁府那边墙头上探了一颗头,便伸手招道:“飞流,过来吧。”
飞流这才身姿轻盈地落到了长林王府的地界,跟着萧平章往萧平旌的房间走。
“你是听说平旌受伤了来看他吗?不用担心,没什么大问题。”
萧平章发现身边的人忽然停了步,有些奇怪地转过身去,却发现飞流一张脸绷得极紧,眼睛里是不知如何掩饰的恐慌与担忧。
萧平章心里咯噔一下,若有所思,带着他进了屋。
萧平旌受了伤,在王府里又极有安全感,便睡得有些沉,连俩人进来都没被惊醒。萧平章看他睡得安稳,便借口有事离开了,屋里只留萧平旌和飞流俩人。
飞流看着他苍白的脸有些发怔,印象中这人总是叽叽喳喳生龙活虎的,还没有过这么虚弱的样子。
胸口涌上的情绪很陌生,飞流不懂那是什么东西,只是顺从那股情绪走过去,拿起了他的手。
“你赶快好起来吧,我给你留了好多橘子呢。”好像是害怕橘子的诱惑力不够大,他又开口,“还有很多好玩的玩意儿,你喜欢哪个都给你。”
床上的人没忍住咧起了嘴,越咧越大最后装出来的睡模样全然被打碎了,索性直接睁开眼笑出了声。
飞流看他醒了先是惊喜,又觉得有些窘,还觉得他笑得怪好看,忍不住也跟着微微笑了起来。
这笑的冲击力不可谓不大,反正萧平旌是僵住了。飞流不知道他怎么了,牵住他的那只手晃了晃,带着一点亲昵与讨好。
“我不生你的气了,你也别生我的气。”
萧平旌看着他这一会儿有些稚气的脸庞,忍不住捏了捏他莹白的脸颊。


变故


正如老王爷和萧平章预料的,那场暴乱背后并不简单,没过多久北境便传来动静,大渝、北燕等周边各国都蠢蠢欲动,一场大战不可避免。
长林王决定亲自前往北境,萧平章和萧平旌劝了半天也不管用。萧平章是被老王爷一声“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去北境了”的叹息给堵回来的,而对付萧平旌就简单多了,老王爷沉下脸一个眼神扫过去他再也不敢吭声了。
长林王出征的前一天去了苏府,萧平旌跟着去了,和飞流一块被要求在门外等着。
他的伤已经大好,脸色却很差,没有一点笑影子。飞流觑了他半天,还是蹭过去牵起他的手,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。
萧平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飞流,让他有些不安了,勉强扯起一个笑,轻声道:“我没事。”
飞流仍旧看着他,嘴唇抿得紧紧的,萧平旌的笑维持不住了:“我只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,大哥需要照理朝堂之事不能走,我却也无法替父王分忧,要父王那么大年纪……”到最后话里已经带上了难以掩饰的懊恼与自责。
飞流不知道怎么安慰人,看他这副模样一时间手足无措,倾身过去抱住了人。
他身量比萧平旌小,要把他全抱在怀里有些费劲,却仍是伸长了双臂用力箍住萧平旌的脊背。
萧平旌一愣,却也没挣脱,就着这姿势靠上了飞流的肩头,闭上了眼。
“飞流,好兄弟。”
“……”
长林王和苏先生不知道在房内谈了些什么,待了很久才出来。
萧平旌的情绪早就整理好了,乖巧地跟着父王一块辞别。
长林王看着梅长苏,突然叹息道:“要是赤焰军还在……”
梅长苏出口的话郑重而真诚:“如今有长林军护卫我大梁,定能保得江山安稳天下太平。”
他的声音轻下去,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:“赤焰军的情义,长林军的风骨,永存在我大梁男儿的心中,不会消亡。”
长林王眼中的怀念之色褪去,换上了激赏与释然:“情义千秋,风骨长存。”
梅长苏也笑得雅然:“情义千秋,风骨长存。”
长林王忽然后退一步,再次郑重地躬身行了礼,梅长苏同样郑重地回礼,一来一往之间,是两代兵权与情义的碰撞与承续。
次日,长林王不让众人送出城,只在王府门口辞别。他拍了拍萧平章的肩膀,二人对视一眼,一切尽在不言中,两个人想对对方说的话对方都懂。
老王爷转身去看自家二小子,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,还是忍不住开口训两句:“在家好好听你大哥的话,别老出去乱跑。”
“放心吧,父王。”
长林王看他那模样,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他还是小娃娃的时候,抱着自己的腿软软地喊“父王抱”,一晃眼都那么大了。
他走过去帮萧平旌整了整衣领,把他脖颈间戴了很多年的长生锁拿出来,初晨的阳光照在上面,泛着晶亮的光彩:“等今年过了,就把它摘了吧。”
萧平章在背后忍不住咳了一声,扭过了头装什么也不知道。


婚约


送别长林王那天,梅长苏和飞流也在,自然也都瞧见了老王爷和萧平旌的那一幕,所以下次这俩人屋顶会面的时候,飞流忍不住一直往萧平旌脖颈处看。
萧平旌被他看得发毛:“你干嘛?”
飞流凑上去:“你戴的什么?”
萧平旌这才知道他在看什么,也不遮掩,从衣服里面把长生锁扯出来给飞流看:“喏,就是它。不过这个可不能送给你。”
飞流并没打算要,听他这么一说反而好了奇,萧平旌向来对他是予求予取:“为什么?”
萧平旌看着手间那小小的银锁,因为戴的年数多,棱角处都显出光滑圆润来,透着肌肤的温热。
他重新把银锁塞回去,边塞边道:“我可是要凭这个讨媳妇的。”
他看飞流有点迷茫的眼神,多解释了两句:“这个呢,是定亲的信物。我刚出生时父王给我定了一门亲事,不过那个姑娘后来就走了,这么多年都没出现过。”
萧平旌躺倒在屋顶上,看清亮的天空,思绪不由发散得远了些:“你说她长什么样子呢?啧,我这些年也想过不少次她的模样,真不知道哪天我们见面了会是什么情景……”
碎石从屋顶上滚下去,发出哗啦一声响,萧平旌回过了神,往四周一看,已经没人了。
晚间飞流没来吃饭,梅长苏在走廊的拐角处找到了他,想了想,过去跟他并排坐在了廊下。
飞流一惊,赶紧要拉梅长苏起来:“地上凉。”
梅长苏道没事,让飞流重新坐下来:“我们飞流要不要跟苏哥哥说说,出什么事了?”
飞流抱起膝盖,仍旧不开心:“隔壁,戴锁,和姑娘成亲。”
梅长苏的眉间也纠结起来:“萧平旌身上有婚约?”
飞流闷闷地点头。
梅长苏揉了揉他的头发:“别生气了,苏哥哥明天帮你去问问。”见飞流点头了他才又笑起来,叹道:“我们飞流真的长大了。”
月华如水,铺洒在地面上,也映衬得月色中的那双眸子沉静又深邃。
萧平旌晚上也没去吃饭,蒙浅雪端了些饭菜和萧平章去了他房间。
萧平旌正气鼓鼓地在床上辗转,听到动静发现是大哥大嫂来了,赶快下床行礼。
萧平章一张脸端得非常严肃:“父王才走多久你就开始瞎折腾了,大哥管不了你了吗?”
看弟弟那副颓丧模样,他端了没两句话就忍不住软了下来:“出什么事了?”
蒙浅雪把饭菜放到桌上,不由得偷偷掩袖笑了起来。
“还不是隔壁那小子,谁知道怎么回事!上次还说什么再也不跟我生气了,这又莫名其妙闹别扭!”
萧平章松了口气:“飞流?你怎么惹人家了,那孩子乖得很,肯定是你哪里做得不对了。”
这话萧平旌不乐意听:“大哥你是谁的大哥啊!都不帮你亲弟弟说话!”
萧平章白了他一眼:“行,我帮你一块骂飞流,看能不能解决事情。”
“这可不行,你为什么要骂飞流?”
“……”
大哥表示心很累。
大嫂适时开口道:“你还是说怎么闹矛盾了吧。”
萧平旌挠了挠头发:“我就是搞不明白这个啊!我就说这银锁是婚约信物,不知道哪天能见到林姑娘,他就生气了啊。”
“……”
大嫂表示心很累。
大哥大嫂表示带不动带不动。


谈心


萧平旌一晚上没睡。
大哥先让大嫂回了房,等屋内只有二人了,他看着年逾二十还像个孩子一样的弟弟,一时发了怔,直到萧平旌喊他才回过神来。
萧平章给他整了整睡得有些乱的头发:“平旌,父王虽然给你定了这门亲事,但大哥还没问过,你心里是怎么想的?”
萧平旌一听亲事就有些烦躁:“我没怎么想,这本来就不是我能选择的事情。”
“不。”萧平章的面色严肃起来,“虽然这亲事是长辈定的,但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心意。如果我当兄长的连这点自由都给不了自己的弟弟,也枉为兄长。”
这话太过严重,萧平旌有些慌了,喊道:“大哥!”
萧平章缓和了脸色,眼中添了宠溺之色:“平旌,大哥希望你可以随心所欲地活着。只要你觉得对的事情,就算所有人都反对,大哥都支持你,长林王府永远在你身后。”
萧平旌向来是一点就透,被自家大哥说得戳心窝子的同时也觉出了些门道:“大哥,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?”
萧平章这才忍不住笑了,他这个弟弟从小机灵慧黠,却在感情上偏于愚钝,遇事喜欢钻死胡同,宁愿找个地方躲起来也不愿深究,可这感情的事哪里是躲就能躲得过的。
“这些日子你和飞流的相处大哥都看在眼里,那孩子对你的感情我心里很清楚,就是你这木头,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出一颗七窍心。”
萧平旌半天没消化完他大哥的话,话都有些结巴:“飞、飞流……感、感情?他……”
他的手指向自己,看着大哥不置可否的表情,直接站了起来,话也越来越大声:“你是说他喜欢我?!”
“啧,喊什么?”萧平章用眼神警告他。
萧平旌这才镇定下来,坐下来把二人相处细细想了一番,飞流对他的态度的确越来越好,也越来越依赖他,那么自己呢?
他内心的质问和萧平章的话重叠在一起:“那你呢?”
他有些乱,喜欢吗?肯定是喜欢的,不然不会每天都想着他,那人不开心了自己就茶饭不思,开心了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心情好,有时候也会吃醋他把别人看得比自己重,可是,这种感情……
萧平章看他的模样,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大哥本来不该插手你的感情事,只是见你最近越发被此缠绕,四处乱撞找不到由头,终究没忍住。你自己好好想想吧。”
他说完就准备离开,留萧平旌一人整理下思绪,却在即将出门时被喊住了。
萧平旌的声音早已镇定下来,被压得很沉:“大哥,你不会觉得奇怪吗?你真的不会觉得这样我……”
萧平章笑着看他,那笑容里是无限的宠溺与包容,仿佛他还是那个小时候要大哥抱在怀里带出去玩的孩子,而他伸长了手臂只想把弟弟护个完全。
“平旌,没什么好怕的,大哥大嫂在,父王也在。”


坦白


晨光透过窗户射进来,天越来越亮,萧平旌一夜未眠却丝毫不见倦怠,一张脸上已是下定决心的释然。
“大哥,我想明白了,我喜欢飞流!”萧平旌这会儿有些激动,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,直接奔向书房,边推门边喊。
喊完门也开了,他这才发现屋里还有客人,好巧不巧正是临府的苏先生。
萧平章训他:“这么不懂礼数吗?”
萧平旌有些窘,赶快恭敬行礼,但礼数周全后,一双眼还是亮晶晶地看着他大哥。
梅长苏笑了,对萧平章道:“看来苏某此行想求的问题已经解决,可以告辞了。”
萧平旌其实有点不好意思,但他天性洒脱恣意,又少年心性,刚明了自己的心思正处于亢奋状态,也顾不得矜持,向梅长苏道:“苏先生,飞流没跟你来吗?”
梅长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,还没等他开口,门外又翻进来一个人,直接从背后攀上了萧平旌的脖颈跳到了他身上。
他的身形实在轻灵无形,动作一气呵成,萧平旌同为习武之人下意识就想将这身后的突袭挡回去,侧头的一瞬间正好对上飞流晶亮的眸子,那一双眼里盛满了盈盈笑意,比窗外的日光更耀眼几分。
飞流如愿扒到了人,相较萧平旌他更没什么顾忌,对喜恶也更坦然:“我也喜欢你!”
萧平章和梅长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,还关上了门。萧平旌自认为脸皮还够厚,谁知道只被飞流一句话就闹红了脸:“你、你说什么呢?”
飞流掐他的耳朵,嘴唇凑上去,又重复了一遍:“说喜欢你。”
好了,这下长林二公子不止是红了脸,连耳朵根都被那气息吹得红了个底朝天。
飞流看他不说话,这下有点不满意了:“为什么不说话?”
他从萧平旌背上下来,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两分。萧平旌挠了挠头,咳了一声:“那啥,我正式说一遍啊,我也挺喜欢你。”
飞流脸上的笑意重新漾起来,萧平旌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。
“我第一次嘛,你总得让我适应适应……”
门外偷听的大哥摇了摇头,笑着离开了。
蒙浅雪找到他的时候,萧平章正一个人对着庭院出神。
“在想什么?”
“可能是看平旌也到了成家的年龄,这些天格外地想念母亲。”
蒙浅雪从背后搂住他,头埋在他的肩膀上:“我也很想念母后。”
萧平章拉住她搂在他腰间的手,温柔地摩挲着,无声地笑了笑,眼里的愧疚之色逐渐掩了去。
他相信如果母亲还在,同样会支持平旌走他想走的路,即使那条路再难走,还有他们拼尽全力为他一点点填平那些沟壑。
他们不需要平旌功勋卓著光耀门楣,如果有可能,萧平章希望自己能护他一世安稳又随心,永远当那个怀揣着梦想与热情的无忧少年郎。
但他仍忍不住感到愧疚,会在某个瞬间怀疑自己做得对或错。毕竟,这样一来,自己就永远从平旌身上夺走了那些东西……
他的愧疚,小雪不会知道,平旌也不会知道,他一个人承担着,走过这一路,就够了。


圆满


刚刚入秋,长林王府就发生了件挺大的事,世子妃和世子爷成亲多年,终于如愿以偿有了孕。
整个王府都沉浸在喜悦之中,萧平章更是高兴得罕见地忘了形,褪去了那身沉稳,抱起世子妃转了一圈又想起来不太合适,生怕伤到了她身子,又急忙去书房当天就给父王修书一封传人送了出去。
萧平旌也很亢奋,逮着飞流一直念叨“我要当二叔了”。小侄子或者小侄女,白白软软的小娃娃,想想都让人迫不及待。
他这段时间被大哥安排跟着荀飞盏在禁军处锻炼,每日做完事后的日常就成了拽着飞流走街串巷搜罗小孩子的玩意儿,什么拨浪鼓小衣裳长生锁,恨不得把整条街都搬回王府。
蒙浅雪看他们兄弟俩折腾,只觉得可笑又可爱,一颗心跟在蜜罐子里滚过似的全是甜。
入冬后,北境的战事终于停歇,长林王也赶在年前凯旋,一家人得以过个团圆的除夕夜。
苏府里也是热闹得很,江左盟里的人来了不少,把院子装饰得喜庆又红火。大年三十那天,霓凰也从南境到了金陵,一进门看到梅长苏言笑晏晏,她眼眶红了一瞬,立马被笑意盖了去。
虽然林殊不能再回来,但梅长苏还能活着,一点点健康起来,这已是许多人曾满心期待的恩赐。
城中不断有鞭炮声响起,两府也灯火通明,人声喧闹,一派喜乐。
萧平旌和飞流各从席间溜出来,又攀上钟爱的屋顶。俩人都换上了红衣服,萧平旌的还好,暗红色的底色上用金线绣着精致的花纹,显得典雅又贵气,飞流却不知被谁按着穿了一身大红,灼灼的像一团火,又像一株盛放的芍药,显得眉目愈发清俊逼人。
他掏出一包糕点来,是霓凰从南境带来的特产。他取下一层纸,包了一半递给平旌,另一半收起来放在一边:“剩下的给苏哥哥。”
萧平旌笑着看他:“那飞流呢?”
飞流抬眼看他,笑得志在必得,萧平旌掐他脸:“就知道欺负我。”
今晚天气很好,月亮挂在天际,洒了一世银辉,到了喧闹的城中街道和家门户内,又被万千灯火混融了去。
焰火不断从四处升起,噼里啪啦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中炸起一朵又一朵绚丽的烟花,院中和屋顶上的人都抬头观看,脸上是微醺的酒意和醉人的笑意。
是时四境安稳,朝政清明,天下皆宁,谁都未曾离开。
来年,还将有一个孩子降生在这太平盛世,在父母叔长的庇佑下,安稳长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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